本来打算今晚早睡,结果又没睡成,因为我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:终止zhidao.it的开发。作为我努力了近一年的事情的终结,我必须回忆一下,以表达我的深切哀悼。
在一年另两个月前,我偶然知道了Stackoverflow.com这个网站,当我用蹩脚的英语花了半个小时,在上面发出了我的第一个问题之后,我震惊了。因为困扰了我几个小时、在国内网站上很难找到答案的问题,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,就有人给出了详细而专业的答案,解决了我的问题。
在那一刻,我激动地跳了起来。因为我觉得自己压抑多年的想法,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性。
我在大学时,编程方面的知识差不多都是自学的。每次遇到问题,除了看书、网上查资料,就是在各论坛里求人。可惜的是,要么一天过去都没人理,要么就是几句简单模糊的回答,我还得小心翼翼的追问,生怕别人不耐烦。到后来,基本上放弃了提问,因为知道那是白费时间。所以我基本上都是自学的,走了很多弯路,而且还学得没深度。
那个时候,我就想做一个网站,专门为像自己一样的程序员提供一个问答与交流的场所,让我们可以“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满意的答案”。但是我想了很久,也没有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案。所有的想法,都无法解决“有人问,还得有人答”的问题。一直到毕业四年后,看到了Stackoverflow.com的那一刻,我终于看到了希望。
Stackoverflow的方式很好,它的确达到了我期望的效果,而且,它是英文的。对于国内大多数英文不怎么样的程序员来说,Stackoverflow太难了,如果有一个中文版,大家都用中文来交流,岂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?而且当时国内知道这个网站的人还不多,所以做一个中文版出来,还是很可行的。
所以我马上开始开发,打算两到三个月完成,然后慢慢推广,不断完善。同时跟我爸说了这个想法,我爸非常支持,并且决定给我一年的时间折腾,甚至资金上的支持。
可是计划是美好的,现实是残酷的:
1。校友录项目、回家、买房、装修等等,耽误了我太多的时间。有时候一个月能坐下来写代码的时间只有几天。直到这几个月,才有了全天的时间来做。
2。把网站的功能做出来不难,但是要让它快速、稳定、安全,才是真正的难点。从最开始访问服务器上的网页,需要7秒,到现在的不到1秒,我对网站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的优化。
3。年初花了5000多买了一台电信的服务器,想着应该够用了。结果网站放上去才发现中国的网络环境如此之差,电信与网通的网络距离甚至超过了中国到美国。网通用户访问网站时,经常半分钟打不开网页,害得我天天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,最终的结论是,这5000块白瞎了,我得重买个双线的、至少7000以上的,才能用得放心。
这些问题让我非常郁闷,原打算两个月左右完成的功能,花了9个月。而且现在还不敢推广(因为还没有换服务器)。
在做这个网站期间,尝试着做一些小范围内的推广。比如经常向常去的几个群里,报告一下开发进展。或者主动去一些技术交流群,回答别人的问题,然后记录在zhidao.it上,引导他们去看。还有各搜索引擎等,也都做了sitemap。但是效果非常不好,发现人们来一两次之后,就不来了,基本上都是我在自问自答。
我开始一直把问题归结于网速太慢、没有做宣传,以及功能不够贴心,但是后来慢慢发现,这些的确是问题,不过还有更重要的问题:我没有让Stackoverflow在国内成功的影响力、能力以及资金。就算是现在把Stackoverflow的代码给我,硬件配好,交给我运营,我也没有办法让它成功。因为我还是没有办法解决那个“有人问,还得有人答”的问题。
看一下Stackoverflow的发展过程,为自己的失败找点原因(或者借口)。Stackoverflow的两位创始人,可以说是技术上的牛人,即有影响力,又有能力,而且对开发人员的需求理解很得透彻。他们为Stackoverflow设计的功能、规则,达到了提问者与回答者的双赢,其中的几个关键特性,是环环相扣的。所以,当网站做好以后,以他们的影响力,可以吸引不少有同样影响力的人参与进来。而他们的技术,以及与用户之间的交流,又可让各功能做得十分好用且贴心。如果有兴趣,可以搜索一下“Stackoverflow为什么成功”,看看详细情况,以及它的那九大特点。 同时还需要特别注意的是,在那个专门用于Stackoverflow与开发人员交流的meta栏目里,竟然有25000多个问题,这也是它的功能为什么做得如此贴心的原因。
但是我现在只能做到简单的模仿,甚至某些我觉得很重要的功能,我都做不出来(比如“精确”的“相关问题”,如何用算法判定一个问题的热门程度,等等)。我更没有影响力号召人们参与进来,更没有能力改变国内的程序员的交流习惯。不仅我做不到,我想国内应该没有人能够通过直接模仿Stackoverflow而成功,虽然现在类似的网站已经有十来个。因为如果想成功,必须对Stackoverflow的规则进行一些适合国内现状的更改,而这种更改的难度,恐怕没人能做到。有些必须的条件,在国内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,才能在程序员中培养起来。
我常常觉得csdn里的问答,实在太没有效率,而iteye里的管理,又太专制,还有不少人讨论时的语气很装B。可是不能不承认它们在国内程序员界的地位。也许他们现在的状态,才最符合中国国情。可能他们也想改变,但同样拿不出更好的方案。
所以我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,虽然很艰难,但总算看清楚了,失败得很踏实。
我还是非常希望能有一个这样的或者类似的网站,能让国内的程序员们能够交流得更有效率一些。在国内,英语不好的程序员们,实在是太辛苦了。我这段时间加了十来个Java群,力所能及的回答别人的问题。看到有些人问了问题之后,很久都没有一个人回答,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,所以会尽量帮他们。但是我很快发现,在QQ群里的回答,没法积累。一个问题,第一次回答,帮助了一个人。不久又有人问类似的问题,后来实在没有心情去回答了。这就是为什么技术群里到后来,都成了聊天群,或者无声群。
我无力改变这种情况,至少目前没有办法。那就不要多想了,以后不会再为了那些技术问题或者zhidao.it的发展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了。好好过一过规律且放松的日子,不会像现在这么熬夜了。
现在觉得,做网站,或者别的其它什么东西,技术只是工具,到最后反映的都是对社会、对人心、对文化、对需求的把握。这些东西是需要交流、生活、体验、思考、积累,也许还有天赋,才能得到的。我要做的,是改变现在的唯技术论的心态,改变生活状态,同时不放弃理想,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,以另一种方式,实现我的想法。